第80章 牵连-《不见上仙三百年》


    第(3/3)页

    ***

    封薛礼如此打算着,长身带风,一步就要踏至巨树跟前。

    然而他长靴刚要点地,就感觉迎面横扫过来一道霜冻之息。

    那是一种让人闪避不了的寒气,被那股寒气撞上的瞬间,就好像整个人从外到里都冻住了。

    他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眉眼结了霜,不仅如此,就连五脏六腑都在那一刻裹上了苍白的薄霜。

    这种极寒的气劲只有一个人有……

    不是别人,正是乌行雪。

    封薛礼猛地刹住,就见乌行雪修长的手指已然到了眼前。那股霜冻之息就是从他袖间指中流泻而出的。

    乌行雪长指一屈,封薛礼再次化作一绺烟尘,消失于指前。

    “以少敌多,明无仙首何必呢。”乌行雪的嗓音仿佛也带着霜寒气,在巨树扑簌落下的雪雾里显得轻而模糊。

    那抹烟尘又瞬间聚于乌行雪身后,速度之快,连眨眼都不及。

    封薛礼手指一拨,提着的灯火便是一个环扫,火光顷刻将乌行雪笼于其中。这时他才开口答道:“未必。”

    “什么?”乌行雪一怔。

    “未必是以少敌多。”封薛礼完完整整答了一句。

    话音落下的瞬间,乌行雪眉心一皱,直觉不太妙。

    果不其然,他只感觉眼前一晃,无数灯烛在他眼前燃烧起来。他能看到数不清的灯盏在风里微微晃着,惶惶火光连结成片,又模糊至极。

    那种体验着实不舒服,就像被灯火晃得失了明,遑论要摸清东西南北了。

    乌行雪能感觉到,封薛礼这一个环扫并非是攻击,而是意图将他困在这囹圄之地。而灯火笼上来的那一刻,他隐约看见封薛礼的招式冲着萧复暄去了。

    乌行雪心头一跳,直觉得有些古怪。

    为何圈的是他,攻击的是萧复暄?

    他才是在劫期里的那一个,众所周知劫期里的邪魔不能大动气劲,说一句“虚弱”也无可反驳。但凡正常人要挑一个对招,也该挑他,而不是挑萧复暄吧?

    为何封薛礼反其道而行之?

    除非……

    除非在封薛礼看来,萧复暄此时更受牵制。或者说封薛礼做了什么,让萧复暄此时更受牵制。

    想到这一点,再思及刚刚那句“未必是以少敌多”,乌行雪面色一沉,急于从这囹圄中出去。

    但他不记得任何破阵之招……

    乌行雪眼里时常浮动的笑意此刻一星半点都看不见,微微下撇的眼尾让他显得冷峻异常。

    如果不记得破阵之招,那就只能强开了。

    但封薛礼并非寻常之人,他布下的囹圄,同萧复暄笼罩着雀不落的结界恐怕相差无几,不是三两招就能冲破的。

    而乌行雪身无利刃,两手空空。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搓了搓,白霜骤然从指尖结起,朝上蔓延。极寒气劲运转之下,就连呵出来的气似乎都能转瞬成冰。

    他两手一绷,浓重如海潮的邪魔气倾泻而出,伴随之下的,是更为浓重的杀气……

    ***

    封薛礼将雀不落一划为二,把乌行雪和萧复暄分隔开来。他借着照夜城万千邪魔气息对天宿的阻碍和影响,与萧复暄斗在一起。

    在这种境况之下,他身边还有笑狐和“方储”,萧复暄那边却只有一个宁怀衫。倒算是他以多敌少了。

    他本以为能借此获得一丝先机,哪怕只有一招的时间,只要让他能够再开一次阵局。

    然后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当他听见另一处囹圄崩塌的巨响时,封薛礼诧然回头。

    明明乌行雪记忆全失又尚在劫期,明明劫期中的邪魔动用气劲限制极多、内损极大,明明那片囹圄应该能困住对方好一阵子,明明……

    再多的预设在此时都成了虚影,那道崩塌声响起时他就该明白,他今日是讨不着丝毫好处了。

    ***

    其实封薛礼的预设并不算错,乌行雪周身气劲运转起来确实生涩凝滞,而且每运转一周,每落一道杀招在囹圄之上,他就更冷一些。

    到最后,他冷得浑身泛疼。

    但他中途碰到了一丝转机……

    就在他冷得几乎再出不了招时,他忽然感觉身体里僵冷凝滞的气劲再次流转起来,仿佛春水在暄和暖风中缓缓解冻。

    就好像一个久病之人忽然开始自愈一般。

    乌行雪顾不上多想,攫取了那点凭空生出的暖意,化于周身气劲之中。没过片刻,他便不再那样苍白无色了。

    而在缓过来的瞬间,他四道杀招强横地劈落在囹圄四象上。每招落地时,几乎带着九天玄雷之势。

    一时间砂石飞溅,地面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剑分劈而过,划出数十丈深的地裂!

    封禁的囹圄在那一刻隆隆作响,最后一道落下的瞬间,巨大的裂痕自天贯下,整个囹圄分崩成无数碎片。

    囹圄崩裂之时,乌行雪穿过裂缝一眼看见了萧复暄。对方一招免字剑出手,巨大的金影当空劈落,直奔封薛礼而去,脸色极冷,身上倒是不见有伤。

    还好……

    乌行雪轻轻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便身形一僵。

    因为在他击破囹圄之后,为了去帮萧复暄一把,他又一次攫取了身体里莫名滋生的那一点暖意,想要再运转一周气劲。

    可就在那时,他清晰地看见萧复暄剑气凝滞了一瞬,脸色生冷之下不见血气,握剑的那只手从虎口处渗出了血来。

    那一刻,乌行雪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方才突如其来的自愈并非真的没有源头,而是因为萧复暄。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他有一刹那的惊疑不定。

    于是他又试了一次,借着那暖意再度运转气劲。这次刚一运转他就立刻停下了,因为他发现萧复暄的状态真的在随他而变。

    他在逐渐好转,萧复暄的血色却越来越淡。

    这是……怎么回事?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