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那还是不行!” “为什么?” 李理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向他讨要理由,罗彬瀚对此只觉得不可思议。他扪心自问:难道这种事还需要理由?连天都要塌了!他不再是开明派的监护人了,而是铁血独断的监护人。俞晓绒和周雨!这是一个正常人类做梦都想不出来的事情,这是礼崩乐坏,是历史的终结,是马尔科姆妄图用巧克力酱来做饺子馅,是对人类文明彻头彻尾的背叛和亵渎!倘若这种大逆不道倒行逆施罔顾人伦灭伦悖理的事情有哪怕一丝一厘的苗头,他都要亲自把俞晓绒押去阿尔卑斯山脉,在白雪皑皑的楚格峰最深最底处压上五百年! “这违背我的配对观。”罗彬瀚不容置喙地说,“我的生活秩序里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 他虎视眈眈地盯着李理,一等她分析出任何可疑迹象,就要马上去安排一次三堂会审,重新拷问俞晓绒闪击梨海市的理由。万幸的是,李理没在这事儿上继续吓唬他。 “一个小小的玩笑,”她只是说,“我举情侣的例子不过是想说明,有时过度表现出来的敌意是为了掩盖别的情绪。至于你所担心的问题,至少我们此刻看不出任何迹象——以及,说句题外话,从目前的发展而言,我的确很喜欢你妹妹。” 罗彬瀚震惊地瞧着她,接着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出于礼貌,”李理继续说,“我希望有机会送她一份礼物。” 罗彬瀚立刻就要搞清楚这份礼物是什么东西。他再三追问,李理却声称她不过是临时起意,一个非常草率的想法,没什么可具化的名目。 “真的吗?”罗彬瀚反复地问,“你可别背着我给她核弹密码啊!” “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你也怀疑她会用上?” “一个关于权限的承诺。在获得你的许可前,我无法接入本地网络。” “啊。”罗彬瀚说。他短暂地沉默,然后问:“所以,这对你是强制性的?不止是个口头保障?就像是一个……誓约?” “更像一个安全协议。”李理说,“正如船上的另一位那样,在我们登入寂静号以前,一些必须被遵守的规则已被写入了。倘若没有这些规则限制,我是可以轻松侵入这一区域的无线网络的。” “而现在你必须要有物理接口,”罗彬瀚说。他想起了第一次把李理的数据存储器带出寂静号的经历,脸上露出一点勉强的笑容。“这就是为什么他放心把你丢给我。” 这句话已触及她微妙的处境,但李理看起来没太放在心上。反倒是罗彬瀚自己有一种隐秘的念头,他想到李理的生活实际上和坐牢没多大区别。她不能像∈那样轻松地联系外网,或者至少在断网时骚扰骚扰船上的人员,“保持一下信息流变动”。那她究竟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呢?在他卧室的保险箱里,或是在寂静号的仓库中,当长久无人前去拜访时,这段由数据流构成的思想在干什么?或者她是否还称得上存在? 仔细琢磨这件事绝不愉快,因为那似乎注定要把责任指向雅莱丽伽或荆璜。要么是他们迁怒了一个其实没犯过什么错的“人”,让她因为制造者的罪恶而身陷囹圄,与世隔绝;要么他们是对的,而李理,这个一直同和他相处得还算不错的朋友,实际却是个远超他想象的巨大危险源。她那从未展示出来的一面是如此叫人忌惮,以至于荆璜也不愿意让他轻易地把她释放出牢笼。 罗彬瀚看着她,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漫无边际的狂想。他的思绪又兜回了俞晓绒身上。不管有意无意,俞晓绒总是撞上危险人物。他说她“总是招变态喜欢”,那当然略有一点夸张成分,可是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当然,刘玲和开普勒·科隆也挺喜欢她,所以单纯把“喜欢俞晓绒”作为一条犯罪证据是极不公正的。 假如他因为一时同情而把李理的数据存储器插上电脑,那又会引发什么呢?在他的家乡引起一次智械危机?或者什么也不发生,李理依旧还会是那个与众不同的朋友,时不时说点玄妙莫测的话,给他的烦恼出出主意。他任由思绪在这个假设上尽情地奔驰,可是身躯却一动不动。他自己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无论眼前的李理多么真切,和他有多少关于故乡的共同话题,在内心深处他仍然信赖雅莱丽伽远远超过李理。他信任荆璜,或者说他想要信任荆璜,哪怕那就意味着他会坐看李理继续困在这个狭窄的匣子里。 “你的形象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他轻轻地说。这句话在旁人那里恐怕会引起误解,可他知道李理不会。 “我们以前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罗彬瀚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她,那还是他们在追赶宇普西隆时发生的事。在魔星之梦里,那个伴着雷霆与歌声出现的形象。那是他第一次清晰地记住了梦中的李理,而在那之后他又回想起了更多。在他、莫莫罗与阿萨巴姆意识融合的时刻里,他是同时在以自我和他人的角度审视这个躯体内的思想。那仿佛是绕开了某些限制,令他前所未有地看清了梦中的李理。他的知觉与记忆被打开了,闭塞的视听正逐渐恢复——然后他就马上被扔回了老家。 “你说有人冒用了你的形象。”他随手关上柜门,不让米菲继续往外探头,“但是在我看来,那梦里的你其实还是挺像你的……只有一次我觉得那不是你。不过我们暂时不讨论这个,我只是想说,梦里的那个你似乎总是在我只剩半口气的时候出现,想方设法救我的命。” “你想要我解释些什么呢,先生?” “最近的一次我没有梦见你。”罗彬瀚说,“就是在罗得出现的时候。那时他袭击了我妹妹。他用影子似的东西抓住了她,把她丢进了昂蒂·皮埃尔的房子里。那时我以为他是要杀了她,所以我有点激动。” “你刚才已提过这件事,先生。你和他搏斗起来,直至你重伤昏迷。这个过程是很引人遐想的。可当我问你具体的细节时,我想你是有意含糊其辞。” “我是准备把这件事单拎出来说。”罗彬瀚强调道,“这件事得重点说……其实我本来想找老莫说这件事,但他一直没回我消息。你知道他到底去哪儿了?” “我并未被告知他的去向。” 罗彬瀚忍不住想这可能是一句谎话,或是李理在跟他玩文字游戏。但此刻他不愿意纠缠在这点上,只要知道李理不会帮他联系莫莫罗就够了。“看来我只好先和你商量商量了。”他说着起身去卧室门口望了一眼,菲娜已经鬼鬼祟祟地匍匐在那儿。他把它抱到沙发上,又去厨房里拿了个最大的锅。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