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他说不准陈薇会是哪一种。自他第一次见到她以来,她都表现得非常礼貌(特别是和荆璜相比)。她从事着(据莫莫罗说)非常崇高的工作,她战胜过无数的邪恶,拯救过无数的生命,因此而能得到宇普西隆的赞赏。这比任何形象上的证据都要有力。可她总令他觉得不对劲,就像看到一只兔子长着鹿的角。 不知不觉,他又开始盯着陈薇的眼睛。而在同一个时刻里,陈薇也正在桌后端详他。朦胧的灯光让她看上去甚至不像活人,而是一尊白色大理石雕成的精美塑像。而那些面部的阴影像是刻意涂抹上去的,在她脸部形成了一个非常独特的表情。在刹那间,罗彬瀚感到似曾相识。他见过这个表情,但不是在周妤脸上,而是在更近的时候。就在不久以前,雅莱丽伽不就用类似的神情看过他吗?就好像她为他感到难过似的。而陈薇,或许是因为少了双诉说情绪的眼睛,显得更加遥远和客观。她真像个目睹一场悲剧演出的观众。 罗彬瀚为这个念头发出几声模糊的咕哝。连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在抱怨什么,无怪陈薇疑惑地请他再说一遍。 “你的眼睛,”罗彬瀚说,“就……你知道自己的眼睛很特别吗?” 他是在说完这句话以后才发觉它多么愚蠢和别扭,但那的确就是他脑中所思虑的事情。而陈薇好似早已知晓他的感受。她微笑的样子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眼睛……或者说视识,对我来说有点像是胎记。你们有那种传说吧?胎记是和前世关联的记号。” “而这是真的?包括我肚子上的一颗痣也是?我一直觉得它长得有点像只壁虎。” “那是两回事,罗彬瀚。一般来说,陷阱带的浪潮是不足以产生太明显的约律现象的。对你们来说,不必把无法证明的事太放在心上,这样应该更有利些。” 罗彬瀚只能表示自己非常遗憾。他本来相信自己肚子的痣是从屁股附近慢慢游过来的。陈薇用她那双“前世信物”略略看了罗彬瀚的肚子一眼,非常确信地否决了他的理论。 “你的眼晴是能透视怎么着?”罗彬瀚有点不服气地问。 “非要这么说的话也可以,不过并不是你想的那种透视。我能看到的是一种更概念的东西。用你们这里的字眼来形容的话应该是……” “道?”罗彬瀚说。 “是‘法’。” 罗彬瀚耸耸肩膀,脑中只浮现出一片平坦而光亮的头皮。他识趣却不太真诚地恭维道:“这和你的绰号挺搭的。” “那个也是两回事,罗彬瀚。‘法剑’这个称号其实并不属于我,而是我师父过去所使用的一种技艺。因为现在他已经不再使用,而我也是这门技艺唯一的传人,所以就以此来作为呼名使用了。” “明白了。”罗彬瀚说。但他也承认自己可能不是完全明白。 “我和荆璜来自于同一个国度,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如果不考虑派系问题的话,我们两个姑且算是同门。不过事先说明,除了师父的剑法以外,我没有学过其他的术法,也没有正式被记为教派内的弟子。所以我不能算是山中人的一员。” “但你为什么不学?” “因为我是被赤县所拒绝的——并不是山中人拒绝我,而是那个国度本身不接受我。” “你是说,土地?” “这么理解也没错呢。就是这么一回事。就像别的古约律不能轻易地离开故土,我则是刚好反过来,要尽量避免返回故土的类型。” “那对你有害吗?我是说,除了你不是山中人以外,还有别的麻烦?” 陈薇没有作答,可是脸上却呈现出明显的苦恼。于是罗彬瀚知道了那个她不愿详细说明的答案,而不知怎么,那突然让他对这件事有了兴趣。 “为什么你这么特别?”他点点自己的眼皮,“这和你的前世有关?” “正是。” 罗彬瀚揣测道:“你前世是个大坏人?” “要是所有的坏人都会被土地拒绝的话,能够在外面活动的古约律想必会多不少呢。” 罗彬瀚揉了两下眼睛。他感到陈薇在说这句话时细微的讥诮意味非常耳熟。可是随着她烦恼地发出叹息声,那种错觉也随之消失了。周妤的不快总是阴沉而隐晦的,陈薇却好像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情绪。她的苦恼就和平时的姿态一样坦率。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