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所有人都会死?” “不,我想那孩子会死。” 戴金戒的男人无声地抿了下嘴唇。他示意老人继续说下去。 “那国度被一个强效的魔咒所保护。”老人说,“所有的山中人都有义务维持那个魔咒的运转。他们把它掩盖在历史和语言的深处,描绘成某种古而有之的天成事物,一个巧妙伪装的谎言,末端则由他们称为‘掌教’的历任领袖所把守。他们相信,当最终时刻到来时,那运转的魔咒将使他们隔绝在深渊之外,保留最后的火种,为此他们不惜一切。每当魔咒需要调整,他们中的领袖会选择合适的继任者,然后将自己补充入内。曾有几度那魔咒受到威胁,他们便采取最严厉的手段将之排除……啊,一套示以凡人的道德理论,实际上却不过是那巨大谎言的外壳。” “那做梦的孩子是个威胁。” “若他梦见天空破碎,我想在所难免。” 柳林上方的夜幕变得更红了。农女抬起头,仰望那星辰海上方的狱火之光。她想象那弥漫着灵气的海洋被狱火蒸干,那时昼夜皆不复存,天空亦将消失。她虽如此想象,心中并无恐惧,因她知晓创世之光足以恢复一切。当她将全部的光辉收回,复归于原初的主人,狱火之灾便可消弭。 “看来他最好永远关在那屋子里。”戴金戒的男人说。 “他的母亲计划如此。而骓翼氏,尽管不理解这其中的意义,最后服从了妻子的决定。于是那孩子在死寂与黑暗中长大,从未与外界沟通,只有他的父母偶来探望。若那时外人看见他,只会把他当作他母亲年幼时的雕像。一个木偶般无法动弹的死物,神智支离破碎,从未说出任何一句有意义的言语。年复一年他躺在那屋子最深处的角落里,深陷无休止的狂梦——但,突然有一天,他醒来了。” 柴堆上的火苗蹦跳了一下。几颗火花从中跃出,落在枯死的野草丛间。农女朝那儿望了一眼。她看见那干枯的草叶已被点燃,眨眼间却又变得漆黑一片。野草的影子在风中摇曳,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 老人的目光转向她,温和而慈爱,如同祖父看待孙女。他说:“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日子……某个深冬的早晨,在那名门望族所拥有的巨大花园中,一夜之间所有的植物全都疯长、开花,爬上每一块假石与梁柱,风声穿越走廊时变成了曲乐,冻结的湖水温暖如春……这全部的征兆,被那家族视为某种吉祥的暗示,归功于一位前来授学的山中人。当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宅院,前往迎接那位授道者时,花园里那扇从未自内打开的屋门被撞开了,那孩子,当时已满十岁,像从未学过走路一样蹒跚跌撞,离开他永恒黑暗的长梦,走入另一个陌生世界。他在那百花盛开的庭园里独自游荡,没有任何成人在场,只有园丁的孙女发现了他。于是他从那女孩身上学会了语言,还有奔跑、喊叫、饮食……当成人们从外头回来时,他在那花园里玩闹,表面看来已和普通孩童无异。” “表面?” “你可曾梦见自己变成他物,老爷?”老人说,“在梦中你会回到童年,或变成一只鸟,一条鱼……但你仍然是你,在梦幻的一切形式之上,那是你对自己所撒的谎言。当那梦境之子走进现实,如同我们进入梦乡。他所看到的现实永远比常人更慢,所记忆的事物无法长久留存,而梦境的知识却暗藏于心。即便如此,倘若你在梦中见到某种恐怖,比如从高处摔落,那美梦也便醒来。他需要保持的是一种朦胧而安全的神智,以免再度落回梦中。”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