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它那不知疲倦的狂笑持续萦绕在罗彬瀚脑中,令罗彬瀚什么也没法思考。他只感到自己被浓重而粘稠的黑暗包围着,或许只有几秒,或许十几天。无数怪诞的、似乎毫无意义的图象在他脑海中飞掠,而一切关于过去的记忆已变得遥远无比。在那永无休止的、如同神经幻觉般挥之不去的笑声中,他只能短暂地想起自己。在那些电光石火的时刻里他意识到自己或许应该采取一些行动,然而从内心深处他也明白这些终属徒劳,于是他只是偶然地发生一些手脚抽搐,像是去皮层状态者偶尔的神经反应。 他感到自己已经死去了。外部的一切不再与他有任何联系,就连噩梦也因意义的丧失而瓦解,只剩下永恒的黑暗与虚无。那没有悲哀、恐惧或愤怒,只是一片毫无变化的宁静,那让他毫无抵抗之心,只想更深地浸入其中。 永恒。万象的固定。不增也不减。那就是将取走的东西重新归还。不知过了多久,他意识到手里还拿着一把枪。那枪身因为漫长的岁月而覆盖着一层层灰白**的蛇蜕。 他把枪举起来,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有人笑得更厉害了。那个声音说:“嘿,你比你表面看起来可文静多啦!没我想的那么丰富,嗯?不过你也可以先玩点简单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提供把叉子,或者尖木棒,你可以先用它戳戳自己的眼球什么的。” 那毫无必要。 罗彬瀚对那声音的嘲笑已经毫无感觉,就好像它只是空气的轻微涌动。他一心一意地扶稳枪,准备叩下扳机。 一声巨响贯穿了他的脑海。 在一刹那间罗彬瀚把它当作了自己的枪声。他的思维因此而完空白,像是真正地陷入脑死亡状态。可紧接着第二声巨响发生了。那宛如活物狂吼的宏音狂躁而又险恶。它不是机械所制造的死亡宣告,而是某种充满毁灭性的怪兽之音。 罗彬瀚发现那是飞船外传来的雷声。 雷霆之声在迅速地迫近,犹如一头遮天蔽日的怪物在吼叫。那狂烈如火的动静陡然间将罗彬瀚惊醒。他错愕地放下枪,环顾整个房间。他清楚舰桥室没有任何真正的对外窗口,然而雷霆之光却穿透了整个房间。世界在长久的黑暗与瞬息的惨白间变幻。透过那眨眼间的光明,罗彬瀚看到对面的墙壁上映出一颗黑色的星星。那癫狂的笑声停止了,只有在雷声歇止的间隙里才会漏出一点奇怪的嘶嘶声,像无线电受扰时发出的噪音。 一个恐怖的脚步声在飞船内回荡。听起来它兼有着巨怪般沉重的体型,以及某种水生物般粘稠的皮肤。它在走廊彼端时罗彬瀚便能将它听得清清楚楚,而等它走到门前时,那声音已经令罗彬瀚心脏狂跳。这会是一个新花样吗?他凝滞地思考着。 金属门自动打开。舰桥室外的走廊仍然亮着灯,但却呈现出一种血肉般古怪的深红色。一个脑袋怪异的影子站在门外,看上去却十分矮小。当它走近室内时深红的灯光也跟了进来,让罗彬瀚得以看清它的形象。 一个微笑着的猪头人。它有一颗被飞蝇和恶臭环绕的腐猪脑袋,脖子以下则完裹在一件血衣里。它已被雨水淋得湿透,血雨混合为红色的溪流,从它脚底一直流向罗彬瀚的足尖。 猪头人晃着脑袋,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它那腐烂发白的嘴中传出了口哨声。那调子非常熟悉,罗彬瀚甚至能根据旋律唱出它的歌词。 “一闪一闪小星星,”猪头人用浑浊粗糙的声音哼道,“究竟何物现奇景?远浮于世烟云外,似若钻石夜空明。烈阳燃尽宙合静,落日不再星河清。晶晶灵灵挂夜空,一闪一闪总不停。深蓝夜空你身影,时常窥过我魂灵。从未合上你眼睛,直至太阳落幽冥。今我知你为何物,噬魂食骨小星星。” 来客伸出惨败纤细的手,摘下头顶的死猪头套,在那头罩之下露出李理平静的脸。她撩开被血雨打湿的刘海,把右手按在胸前,冲着罗彬瀚行了个屈膝礼。 “先生们,”李理宣布道,“派对结束了。” 第(2/3)页